月光照归途

中秋,是一个让人心软的词。

它不像春节那样热闹张扬,也不似清明那般肃穆沉静。它悄悄地来,带着一丝凉意,一轮圆月,和一段藏在心底的思念。

小时候,中秋是甜的。母亲提前几天就开始张罗,买月饼、剥柚子、煮花生。那时的月饼简单,五仁、豆沙、莲蓉,包装朴素,却香得踏实。晚饭后,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我趴在桌边,盯着那轮明月,总觉得它像一只温柔的眼睛,静静地看着我们。

那时候不懂团圆的意义,只觉得一家人坐在一起,吃着月饼,听着大人讲嫦娥、吴刚和玉兔,就是世上最安心的夜晚。

后来,我离开了家。到外地上学,再到更远的地方工作。中秋,渐渐变成了一个电话、一句“你吃了吗?”和一张车票的犹豫。城市的月亮总被高楼切割成碎片,连光都是冷的。月饼越来越精致,口味越来越多,却再也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。

有一年中秋,我没能回家。那晚我一个人坐在出租屋的阳台上,手里握着一只莲蓉蛋黄月饼,咬了一口,甜得发腻。月亮挂在天边,像一只沉默的耳朵,听我低声说:“妈,我挺好的。”那一刻,我才明白,中秋从来不是月亮圆,而是人心圆。

原来,我们一生都在奔赴一场又一场的团圆。小时候,是父母为我们撑起一方月色;长大后,是我们努力回到那束光里。哪怕只是一顿饭,一句问候,一次短暂的停留,都是对抗时间的方式。

中秋,是岁月写给游子的信。它不催你回家,只是轻轻地问:

“你那边,月亮圆了吗?”